〇、前途尚不可知
我不否认，在整整大四上学期，对于工作的事情我都不管不顾。把原因归咎于我一直在家在做毕业设计似乎也不合理，也不是只我一人在这段时间做毕业设计。
但总之，对从大四下学期才开始着手找工作的我来说，前景非常不乐观。
尽管常听到说自动化专业是「万金油」，但实际上自动化专业更贴近「万金油」的贬义形容——尽管各门学科的知识都有所涉及，但是没有哪一门是精通的。你说有学编程吧，学的只是单纯的 C 语言、甚至不是 C++，这有多大用呢；你说有学信号分析吧，和通信专业一比自又是「小巫见大巫」；你说有学电机吧，这个大概没有什么其他专业还能比自动化是更简单地学习了。总之处处都很尴尬。当然自动化的本家——自动控制原理——倒是学了（对本科而言）很扎实的基础。可是它可能是对就业最没帮助的领域了。要读研究生进行生造可能还行，本科这点自动控制原理的知识，大概只能到工厂的现场做做普通工人。（非常令人沮丧的是，我在工厂普通工人上投出的岗位简历都还是了无音讯，无论是正大青春宝还是富士康。）
当然有人会说：「那是你需要自己学啊？」说到这，我就不得不佩服我的同学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大学生活，他们能抽出时间来自学 C++ 或参加智能车竞赛或准备考研，我却准备个大学物理和高等数学乃至模拟电路、微机原理的期末考试都要死要活（字面意义）。所以直接切换到下一个话题吧。
一、投简历
为什么会给 ** 半导体投简历，缘由非常简单。辅导员在学员群里上传了包含这家公司在内的招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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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是台企，一家是日企。都是不折不扣的「血汗工厂」。 |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投简历。
在此之前，我也参加了几场学校组织（本校和隔壁的理工都有）的招聘会，算是投出了几份简历；此外还跑了几场人才市场组织的招聘会，浙江人力社保大楼楼上和和平广场的都有。但很不幸的是，它们都没有下文。有些是收下简历后简单问了些问题后表示后续会在一周或多少时间内再联系，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联系；有些则非常明确，表示今天他们来不是来找 2019 届应届毕业生、是来招 2020 的校招的，虽然也问了我在校时有没有什么实践经历（刚巧我完全没有），最后也还是一句「我回去再问一下有没有需要的」将你拉回现实。
线下是一个渠道，线上是另一个渠道。也尝试过网申一些大公司的校招，不是一下就悄无声息，最有进度的浙江移动，也不过是参加了笔试和远程面试后便了无音讯。
剩下一个线上渠道就是学院群里辅导员或者是其他老师发布的招聘信息了。然而，在自动化学院，最没存在感的就是自动化专业自己。不少招聘信息都明确指出，就是要电气自动化专业的学生，就没有自动化专业什么事情。一个学期下来，辅导员发布的招聘信息，刨去限定电气自动化专业的，再刨去看起来实在是很不让人放心的小公司（尤其是互联网公司），能投简历的寥寥无几。甚至还遇到过招聘信息挂出来没多久，人就已经招好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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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聘信息里的应聘流程。当然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里面的字体不不是简体中文的字体。 |
但是有一点很奇妙。尽管在我印象中，它是第一家给我面试机会的非大型公司。但是实际上它并不是。
早先的 3 月 18 日，我就有通过微信公众号杭电就业创业指导中心内提供的信息，向上海申铁杰能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投递过简历，申请「楼宇智能控制工程师、机电工程师岗位」。这是我第一次投简历。之后在 3 月 19 日，便接到了一个杭州区号的固话邀请我第二天参加面试。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支支吾吾没有回应。一方面，我完全没有概念这个岗位究竟是什么；另一方面，当时我的心理状态正在跌向一个深不可测的谷点。之后，在 3 月 22 日，又接到了一个南京区号的固话问我方便不方便面试。同样的没有回应。
这算是第一次面试的失败。
二、面试和笔试
** 半导体公司为全球 MCU 芯片领导厂商之一，母公司为台湾上市公司 ** 半导体（** SEMICONDUCTOR INC.）。除了原在 2012 年成立于松山湖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 半导体基地外，** 杭州办事处将扩大规模，加强在地化，深入服务 ** 在华东长三角经济区客户，目标是建成 ** 在中国第二大的销售服务及技术服务中心。
投递简历之后没多久我就几乎淡忘了这件事情，毕竟之前发生过太多次投了简历后就无声无息的事情了。所以在 6 月 17 日上午接到电话说邀请我当天下午参加面试的时候，这挺令我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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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聘职务的详细信息，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最好他们自己知道。 |
坐车到了公司在滨江区的驻地。那是一栋写字楼，位置在铁路北面、位置有点偏，所以车不算很多（彼时江虹路跨铁立交还没开通，不过中午哪里车都不会太多吧），当然也没有地铁站（最近的聚才路站当时在建，距离倒是只有三四百米）。不过周围一圈都是类似写字楼或工业园的地方，所以早上也许会有一大波上班潮。到了写字楼下，先是看了一圈底商。惊讶的是，没有看到便利店。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居然也只有一家十足。顿时萌生了退意（大误）
到了一楼大厅，这是一座有门禁的写字楼。手机打开邮件，向前厅的接待说明来意，很快就把我放了进去。过了门禁就是电梯厅，左右手都有电梯。坐电梯的具体细节记不清了，总之便上了楼。
上楼之后，没有马上就到公司里去，我先去该层的洗手间上了下厕所，之后又观察了一下本楼的房间布局和其他公司。有一家似乎是电商的公司，正在进行下午的「打鸡血」，口号喊得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到了公司，前台外面的大门敞开着，但是前台没有人，里面的办公室又有另一道门禁。不过位置靠近门边的一位女士（当然后来知道她是人事）马上就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问我是不是来面试的，然后让我在前台后面的会客室等一下。似乎是没等多长时间，就进来了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士，我猜他就是主管之类的了。具体细节记不得了，但是先给我一张卷子，让我先做着，然后就离开了。
笔试的卷子都是有关单片机的。很不幸，我对单片机（无论软硬件）都不是很熟，整张卷子做下来磕磕碰碰的，中途甚至我还拿手机出来查了什么东西。到了最后一道大题（这也是我唯二记得的题目之一），是让用 C 语言写一个函数，我却连开头都开不了，很尴尬地留了白。一段时间后，那位男士又回来了（当然我已经先把手机收好了），问我有没有做完，我说再给我几分钟。对着部分空白的卷子思索了两三分钟，最后还是交卷了。然后他拿过卷子开始批卷。批卷途中也有问我一些题目为什么这么做，这里我记得的只有说是温度传感器到变量的一道计算。虽然我感觉我可能是对的，但是在对方看来却是几乎完全错误（当然就结果而言也是我错了）。总之，整张卷子做下来非常不理想。但还是进入了面试环节。
面试应该有面试不少内容，似乎也有涉及到技术之类的，但我基本都淡忘了。中间问我对 PCB（印刷电路板）熟不熟悉，我居然回答「梯形图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当成了 PLC（可编程逻辑控制器）。尽管当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从对方迷惑的表情中我还是知道我答错了，至少是回答了一些不相干的东西。倒是最后有问到加班的问题，对方说是平常不加班，但是有任务在身时「自愿加班也是难免的」。（现在来看这句话，真的是呵呵了。）最后也还是让我回家等消息。
来之前我就没报什么希望，笔试和面试中表现出来的专业知识匮乏更令我相信今天不过是又一次来打过场。甚至会来这场面试本身都只是因为对方发了邮件过来。因而回家后继续恢复之前的状态。
三、恭喜您已经录取
尽管我自认面试和笔试我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也不认为自己能获得这份工作的 offer，我还是非常意外地在两天后（即 6 月 19 日）接到了录取通知的电话。在电话中，对方开给我了一个听起来像是在做梦一般的税前工资——7100。「我究竟何德何能能获得如此之高的工资啊！」我当时脑中的想法就是这样。
次日，我的电子邮箱证明了我并不是在做梦。我收到了正式的录取通知信：
不过除了录取通知信，还有另外一封邮件。内容是这样的：
Hi , 大家好！如果大家近期没有什么事情做的话，可以考虑先来公司熟悉环境，可以先安排座位了解下工作流程，只是7/1之前我们是不计薪资的，属于自愿性的，谢谢！
我当时倒是没在意。我也不认为其他的多应届毕业生会去提前打义工。所以继续安安稳稳地在家悠闲。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6 月 22 日，到就近的中国银行办理了一张借记卡作为工资卡，同时到照相馆拍摄了所要求的一吋照。彼时中行的借记卡是 2022 冬奥会的卡面，设计还是很漂亮的。
6 月 24 日，在学校附近的「家常小炒」吃了大学同学散伙饭，吃饭的费用来自尚未耗尽的班费。但在我印象之中，除了大一入学，从来没有再交过班费。高沙社区的农民房里面有很多这种主打低价的小餐馆，我对此不是很感冒。这也是我大学四年以来第一次到这些个农民房里面来吃饭。其实不是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其卫生状况的顾虑加深了这种感觉。
6 月 25 日，到杭州市中医院行体检。之前的某一天有先到东山弄尽头的灵隐街道卫生服务院去体检，结果发现那边已不再是西湖区人民医院了，也就没法满足通知信里的「区以上人民医院」的要求。所以便先吃了早饭到市中医院，打算预约体检。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需要预约、当天来了当天就能体检。只不过已经吃过了早饭，自然便不能体检了。
6 月 26 日，毕业典礼。这是我最后一天以未毕业的学生身份跨入大学校园了，前一晚也在宿舍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尽管大四整年都没在宿舍里待几天。毕业典礼结束后，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回家。还去了超市，把多充值的 100 元尽可能花光，尽管还是有二三十元的余额没用掉。
6 月 27 日，周四，第一次进行通勤的预演。这一天是计划到钱江大桥换乘站后换乘 139 前往。但是发现早高峰这个方向的 139 竟然是 15 分钟一班的，再加上下车后还要走很多路，于是决定放弃这个方案。结束之后换乘地铁去学校去领新的班级毕业照（之前的毕业照把专业名称都写错了，可见杭电对自动化专业完全不上心）。舍友之一也是班长还没离校，他似乎是已经被某所二一一录取了研究生，具体我不清楚。从他手中拿到了新的毕业照后，继续地铁到了市中医院去领取体检报告。总体还算过得去，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健康。
6 月 28 日，周五，第二次通勤预演。这次是 194 坐到滨文路换乘 362。虽然看起来有绕路到铁路南面，362 也比较拥挤，但是它班次多，所以耗时并没有比 139 方案长。所以便决定以后就采用这个方案上下班。不过理想的想法还是等到地铁 5 号线开通以后，钱江大桥换乘站随便坐辆车到地铁长河站附近，坐个一站路地铁。这样班次会较密，时间也会更可控。（至于 5 号线后通段直到 2020 年 4 月才开通、早高峰间隔也在六分半，还包括要出站的聚才路站先期只开放一个出入口、所以高峰期出站都要排队，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已经准备好开始上班了。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四、第一次翘班
为什么才上了一天班、第二天就不想继续上班的原因，我在第一篇博文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先来详细说一下第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公司要 0900 上班，我也说了通勤单程要 100 分钟。所以基本上，早上 0630 我就要起床了。尽管说要早睡早起，但晚上睡觉怎么还是在 2200 之后的。尽管我尽可能地早睡了，但结果还是早上到公司时我睡眠不大足。但是第一天工作的兴奋感还是盖过了困意。
和之前敲定的一样，坐 194 到滨文路换乘 362，大概提前了十来分钟到公司楼下。我认为这点提前量还是需要的。正值上班高峰期，进楼的人很多。和面试时一样的到前厅说明来意并手动放行后，进了门禁、上了电梯、到了公司门口。不同于上一次大门敞开着，这一次大门紧锁。不过我不是来得最早的，还有其他几位同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大家都没有门禁。不过倒也没多久，之前面试的主管就到了，用门禁卡开了门。
进门之后，先是说让我们自己找空位坐下来。虽然办公室不大、只有十来个座位，但是基本都有电脑摆着。这一轮总共来了包括我在内的七位应届生，其他六人先进去占据了靠窗的六个空位，我就只能和他们隔开一条走廊、在靠近大门的空位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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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细节简图，部分细节可能有出入 |
到了工位，第一个摸出来的是电脑。不过还没等我把电脑连上手机的热点，马上就被某位老员工（鉴于之后他还要登场，就叫他Ａ吧）不要连到公司的网络。我连公司网络怎么连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连上去呢？我心想。
第一天上午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可能写了几张类似个人基本情况的表格，也有大楼门禁申请表。此外就是发放了一些办公用品，还有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和一本公司自己印制的单片机教材。
笔记本内页还是 2018 年的日历，看起来就是在仓库里堆了两年半。封面印着公司的 logo，扉页有用中英书写（正面英文、背面繁体中文）的各家分公司地址及联系方式，但是只有新竹总公司、台北业务处、九龙长沙湾道的香港分公司、东莞松山湖新竹路的大陆业务处、加利福尼亚尔湾的美洲业务处。接下来是几页全彩印刷的广告，包含了 MCU 方案介绍和其他元器件细节等等。之后是一页红蓝双色印刷的 2018 假日表，分「大陆地区」和「台湾地区」。往后是两页全年日历，分别是 2018 年与 2017 及 2019 放进同一页的两页。之后就是年度计划表和日历，厚厚实实的十几页后才是常规的笔记本。
而尾页，首先是世界时刻对照表，罗列了各个时区及全球主要城市的时间换算；反面是度量衡换算表，提供了包括公制、美式英制单位和英制单位之间的换算，还有服装尺寸的换算参考；下一页，标题是《国道及全省区域路网及设施单位示意图》，但也就是台湾那些带梅花图样的道路示意图；接下来是北捷地图和高捷地图，北捷线路号是数字、而非颜色的英文，高捷倒是没有这样，但是把轻轨环状线的整条环线都画下来了，再用明暗标注「暂不营运」；再往后，依次是《台湾高铁线路图》、《常用电话》（自然也是台湾常用电话）、（全台）《国际观光饭店名录》、《国际航空名录》（这倒勉强是全球）、《各航空站服务台电话》、《世界各国国码、时差及国际直拨电话价目表》（其中单独把日本东京、美国几个洲、中国大陆的省拆分出来）、《长途电话直接拨号区域号码表》、《交通服务电话》、《国内函件资费表》、《公共服务电话》、（全台）《各大医院一览表》、《货柜规格表》、《国际标准尺码对照表》、《摄氏、华氏温度对照表》；直到最后一页，正面是常用通讯录，反面是个人资料。
看得出来，我对这本笔记本兴趣非常浓厚。但是它也不能让我在当天下班时不情绪激动。
到了十点，开了进公司的第一场会议，参会的除了我们七位应届生，就是主管和Ａ。
因为当时有记笔记，所以会议的主要内容现在还能根据笔记复述出来。
会议一开始大概是类似欢迎加入本公司之类的套话，然后是让我们自我介绍。介绍也无非来自哪所学校、学的什么专业。这时我才知道，现场除了我，还另外三位男生也是杭电的，其中一位是电气自动化专业。在场的唯一一位女生则来自浙江工商大学，剩下两位来自浙江科技学院。
之后就是开始关于工作本身的介绍了。本来按道理应该是把我们都送到在厦门的培训中心去学习的（招聘网站上也是这么写的），但因为我们这一批人不多、凑不起来，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就在杭州这边培训。先讲了一些关于芯片的事情，比如说代号Ｆ代表量产、Ｖ代表仿真之类的。
然后开始介绍培训的东西。第一周培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拿现成的单片机芯片，把它和其他电子元器件一起焊接起来并接线，然后为它编程，最终会用到 LED 灯和按键等。焊接芯片要注意哪些哪些，然后接线时注意有些颜色的线有其特殊含义（比如说黑线是接地线，红线是电源线等等），最好不要乱用。之后还讲到后续周的培训，是要做 PCB 板。PCB 的印刷一周只有一次，每周三的时候把要印刷的 PCB 和需要的元器件一起写一份表格提交一份申请。当然到时候正式印刷 PCB 前都会帮忙过目一下有没有大问题，之后就不要做大的改动了、以免出现新的问题。
介绍完了培训的内容，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介绍。比如说为了迎接这次我们应届生入职，公司买了电脑，是 14 吋的红米笔记本；不过之前订购了、现在还在运输途中，在这之前先用自己的电脑做着；电脑到了之后算是公家财务，不过也可以一定范围内的私用、只是不要太过分；这个笔记本电脑你也可以拿回去、不一定要放在公司。还有万用表和示波器这两样东西一定要会用。这次培训需要用到的 PWM 和中断如何使用，发的教材里面也都有，不懂可以看一下。最后还关切了一下我们应届生的住所。大部分都是外地人，租住在滨江附近。在得知我住在城西后，主管说了一句「这确实有点远」。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答说「还好，也就是早上差不多六点起床、不算特别早」。我本以为是说早上会不会要起很早，但我想到回家也没有太晚、所以尚可接受。现在来看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会议内容很多，但我还是很兴奋。尽管我单片机基础不怎么样，但还是令我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觉日后的工作会是有挑战性，但完成之后一定满足感也特别强。
到了下午，工作正式开始了。不过虽说如此，手头上只有要焊接的芯片和基座，所以第一天下午能做的也就是把它焊上去。尽管听起来很简单，这还是花费了我一个下午。原因很简单：我没有成功的焊接经验。大学时唯一一次焊接实习，最终也在上交验收前的一次上电中自我爆炸了，甚至令整个房间的空气开关跳开断了电，桌上也留下一份爆炸后残余的黑色印记。而那次实习，是把指定的元器件一个萝卜一个坑地焊接到事先预留好的位置之中，难度和把芯片焊接到基座上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最后，还是Ａ看到我这边一直没能把芯片焊接上去，便过来亲自示范了一遍应该如何进行焊接，这才勉强把芯片定位。因为焊接节点实在太小，害怕焊锡过多会引起短路，我甚至无法保证是不是芯片的每一个脚都有好好地焊在基座上。
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人事突然一个个工位过来通知，发工资改中国工商银行了，如果没有工行卡的话要去办一下。
事情从下班的时间开始崩盘。到了 18 时整，也就是招聘启事上注明的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却无一人动身，甚至连人事也是如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但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中的劝退感一步一步增强。
到了 18 时 30 分，老员工们终于下楼去吃完饭了。我也终于忍无可忍，下定决心第二天不来了，所以把所有公司白天发下来的东西（包括笔记本、教材、刚刚把芯片焊上去的基座）统统留在桌上，再把自己的东西装回包中，气冲冲地走出了大门下了楼。
等到下了楼、要出大门的门禁前，看到外面正在下雨，我才突然想起雨伞没有拿。早上来时就在下雨，进公司门前先把雨伞放到了雨伞架上；中午吃饭时到餐厅并不需要经过太多露天场地，所以也没有拿伞。于是又气冲冲地上了楼。上楼时我又想到，会不会是今天刚好其实只是一个特例呢？只是因为刚好有任务在身、所以需要加班？还好我再进门的时候，人事还在收拾东西没有走，所以我便有了可以询问的对象。
当然，得到的答复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我彻底炸了。但我还是强忍住自己当场发作的脾气，重新回到楼下。
但等到走出大楼的那一瞬间，还是彻底爆发了。期间还因为手上拿着雨伞，雨伞的骨架把皮肤掀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但我当时完全没有留意到，事后稍微冷静了下来后才感受疼痛。不过确实也没有特别痛就是了。但说说是冷静，不过是在歇斯底里、高声大叫和低声哭泣之间不停地切换而已。
本来要回家，我应当是和早上来时一样，再到公司楼下，坐上 362 到滨文路后换乘 194。第一天虽然到了将近 19 时才到了楼下，但要赶上 19 时自地铁西兴站始发的末班 362 还是绰绰有余。但我最终还是错过了。或者说，我是在公交站里眼睁睁看着它离开的。只是 362 快要进站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刺激，在公交站里歇斯底里、用手锤公交站广告灯箱。（特别提示：破坏公物是不好的。）我知道我应该上这辆公交车，不然这里就没车可以坐了。但是崩溃的情绪没能让我坐上车。最后只能步行 800 米，到滨安路江虹路口坐 402。它的末班晚一点，从萧山的鸿宁路公交站始发是晚上 21 时。
到了 402 的车站，我看起来冷静了许多，至少是「看起来」，一路上也只有抽泣。脑中想的都是要是以后每一天都要晚上八九点钟才下班，那要怎么办啊。我不记得那一天几点钟到的家，也不记得几点钟吃的晚饭，现在我只能从 Swarm 的签到中得知，过江的时候已经是 19 时 30 分了。那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如果下班路上还是这种光景，我还能接受。然而¯\_(ツ)_/¯
事实上，那篇博文是我连夜写出来的。晚上躺在床上我坐立难安，最后用手机写下了那篇博文。当时已是打定主意不要再去这家公司上班了，所以措辞上完全没有给到后退的余地。尽管我当时是用 QQ 小号加了工作群，所以哪怕我在 QQ 空间上也发了这篇文章，他们也看不到。
我既愤怒又悲伤，还感受到一丝无力，直到凌晨一点我都毫无睡意。最后到了凌晨四点光景，才是因为疲劳感上来了得以睡下。
前一晚如此，第二天自然是不可能按时起床的。当然闹钟我早就取消了设定，手机也打到了静音，目的就是不被吵醒。但最后其实也没有睡到很晚，八点半也醒了。但却不愿起床，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十点。这时公司开始打电话找我这个人了。但我也没接电话。
我的电话打不通，自然开始按我给到的「紧急联系人」开始联系我父母了。尽管这时我父母都知道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客套了几句「我一会儿问一下」。但我躲还是躲不掉的，自然是被父母谈心谈了很久。我也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工作虽然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是确实很难受。而且也确实没得选，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一份 offer。结果自然是虽然非常难受，但我只能接受我还是得必须上这个班的现实。只有再是我打电话到公司。电话里没说很多，只说其他的到公司再详细说吧。
当天的晚些时候，我出门去了就近的工商银行，办了一张新的借记卡。柜员问我工作是什么的时候，我只感受到五味杂陈。工行卡面非常普通，虽不至于说丑，但绝对不好看。
五、第一周剩下的日子
尽管第一天就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第二天甚至直接翘班没去，第三天还是很无奈地继续去上班了。但显然易见的是，再也没有第一天刚上班时那样良好的心态了。白天打不起精神，晚上又睡不好，进而进一步导致白天精神不好，进入了没有结束的恶性循环。甚至到了每天中午的饭点，肚子也感受不到丝毫的饿意。其他同事都下楼吃饭了，就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时而到窗边看一下楼下的交通，时而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所以那一周除了周一，一直到周五都是没有吃中饭的。
无缘无故的翘班也不会是没有代价的。在我翘班的那一天，工作 QQ 群里公布了那一周实训内容的成品要求。任务数量不少，把芯片焊接到板子上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要做的，涉及内容包括了基本的输出和中断函数等。或许还涉及到别的知识，但这是我知道需要用到的东西。
虽然大一下就接触了可以用 C 语言编程的单片机、一直到大三，但现在发现那时候写代码主要靠抱大腿和照猫画虎，而且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现在找不到可以参考的，花了一天时间（也包括问人）才终于完成了其中的跑马灯……不过可能大三下的单片机专业课才 68 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然而，当时除了奇怪了一下为什么实际分数比预想低很多，之后也没考虑别的。
之后的进度不是很乐观。首先我需要在周三赶上其他人周二所做的进度，包括把整个基座焊接到板子上；同时我需要在电脑上安装软件来给单片机编程。尽管期间几乎是不停地在向其他应届生在请教，但是本身就不是很扎实的基础，加上受心情的影响，我的进度可以说是比乌龟爬得还慢。到了周四，我才勉强做出利用 PWM 实现的呼吸灯效果：
除此之外，就是毫无进度了。一直到周四下午，我都没能做出将这些 LED 灯的动作和按键中断联系到一起。我甚至不能令蜂鸣器持续发声，只有上电后有短暂的一声「滴」。而周五上午，我一直都在为劳动合同而头疼。我深知要从公司脱身，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但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公司这边也说了一旦杭州分公司正式成立，便能立即把相关的文件都转回杭州。（至于当年又发烧了也是后话。）事实上，前几天，人事也在为相关事项忙碌着，连公章都已经定好了、只等送货上门。（所以其实人事也一人身兼数职。）
只不过按原定计划，周五下午便是成果验收。我深知就目前的完成度确实不够看。我得老实说，deadline 前未能完成任务，也对我的劝退感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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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广东省的劳动合同实在太过于离奇，所以当时拍了下来。但是灯光频闪严重，所以成了这副样子。 |
除了工作的内容，主管也在周三把我单独叫到会议室。「我不希望我的员工会突然这样一声不吭就不来了。」这句话其中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谈话很长，主要内容就是：我希望这次你是最终决定要留下来了，下次不要再有这样的行为。
口是心非的感觉不过如此。但在之后的周四，我却又在担忧对方是不是反悔、还是不签劳动合同了。毕竟其他几位应届生都在周二签掉了合同，我却到周四连它的影子都没见到。纠结的感觉莫过于此。
六、一切都结束了，但愿
虽然这些事情是发生在整整一年之前的了，其中的有些细节也开始模糊：比如说一起入职的应届生人数，如果不是回头参考当时写的日记，就会平白无故少了三人。但整起事件令我无法忘怀，却是因为前前后后充斥了太多的巧合。如果没有这些巧合，最后就算不喜欢，也只能签了这份劳动合同（或是直接失业了）。比如说公司没有在杭州成立分公司、所以劳动合同不在杭州，比如说因为人数不足而决定在杭州而不是原定的厦门进行培训（倘若先到了厦门，到时候想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比如说一时兴起投递的简历只用了半周时间就获得了面试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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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地点为 |
因而我也设想过如果当初我没得选、只能在那家公司工作，最后又会如何。当然首先是上班的第二天我便「不辞而别」，之后居然还让我正常工作、并商定与我签订劳动合同，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但除此之外，我也很难相信自己能完全胜任这一份工作。
一方面是晚下班带来的无法消除的疲劳感。每天早上为了赶在九点前到公司已经要起得很早了，同时每一个工作日的下班时间还遥遥无期。虽然有午休一个小时，但是除掉吃饭的半个小时后，能用来小憩的时间几乎就是没有。长期在这种疲劳状态下，自然是无法有正常的发挥。
更何况另一方面，我对相关知识的掌握并不熟稔。哪怕我继续待在这家公司，恐怕也不能拿出什么令人满意的成果。甚至可能因为业务水平太差而在实习期结束后就被回报了。如果那种事情发生了，对我来说找工作就是一件比现在还令我头大的事情。
当然我不能说当初这个一时冲动的选择就是完美的，我也不会说我不会后悔之前的选择。或者说，所有我做出的选择，我都有可能去后悔。这大概就是我性格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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